李海燕
大伯一共有四個女兒,二姐和三姐一直是我學(xué)習(xí)的榜樣,。
二姐為人豪爽,,手腳輕快,,能吃得下任何苦。從小,,二姐便趕著羊群滿山跑,,也許正是廣闊的天地造就了她的大氣,所以二姐頗有幾分男子氣,。二姐不會女紅,,也不擅長茶飯,她出嫁時我上小學(xué)一年級,。有一次,,二姐領(lǐng)我去她家玩,她的婆婆指著花園邊上幾雙奇丑無比的黑布鞋說:“快好好看看你姐做的鞋,!”我把二姐做的鞋和腳上穿的媽媽給我做的小花鞋進行對比,二姐做的鞋的確有些不堪入目,,鞋面沿邊的地方針腳太粗,,邊子粗細(xì)不一樣,兩只鞋的胖瘦也明顯不等,。為此我嘲笑了二姐很多年,。
但二姐在其他方面卻是行家能手。每年開春,,莊稼人就要開始忙碌,,二姐夫是木匠,有一手好活計,,常年都會被人請去蓋房,、做家具,所以家里家外的活都甩給了二姐,。農(nóng)活一開始,,二姐就在田間地頭忙活,耕田,、播種,、除草、收割樣樣在行,,不落人后,。干完一天的農(nóng)活,二姐回到家還要侍奉公婆,,照顧三個年幼的孩子,,家里家外都被二姐收拾得井井有條,她的公公婆婆逢人就夸找了個好媳婦,,盡管二姐依舊做不好針線,。
冬天是農(nóng)家人最安逸的季節(jié),二姐卻總是閑不住,跟著二姐夫出去打工,,賺幾個零錢補貼家用,。盡管二姐常年忙碌,但她還是把三個孩子一個個送進了大學(xué)的校門,,他們不但品學(xué)兼優(yōu),,而且也繼承了二姐吃苦能干的精神品質(zhì)。
我上班后的前兩年最喜歡在周末去二姐家玩,,二姐無論多忙都會給我做一些好吃的飯菜,。有一次,二姐忙著碾場,,她說娃娃們一會兒就回來了,,囑托我做中午飯,我一想能幫到二姐就很高興的答應(yīng)了,。二姐走后,,我摸著熱乎乎的土炕,心想時間還早干脆先躺一會兒,,結(jié)果睡著了,,一直睡到二姐干完活回來,以后每每想起就覺得很是羞愧,。
二姐最近迷上微信聊天,,她沒上過學(xué)不識字,大多時候用語音和人聊天,,這是她對人生的新追求,。兒女們已經(jīng)成家立業(yè),二姐家院子里也蓋起了一排整齊的大瓦房,,不缺吃少穿,,生活過得有滋有味。
三姐是大伯最偏愛的女兒,,老實厚道,,吃苦能干,樸實敦厚的三姐總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,。三姐嫁的比較遠(yuǎn),,三姐夫第一次出現(xiàn)在我們村是在唱戲的舞臺上,他扮的是旦角,,在戲臺上的三姐夫阿娜多姿,,唱腔圓潤飽滿。我一直好奇是誰促成了這段姻緣,,硬是把極不相似的兩個人湊成了一對兒,。
三姐出嫁后我每年正月都會跟隨大人去一次她家,。三姐家比較貧寒,但是娘家人一去,,三姐就會盛情款待,,她忙前忙后地招呼,高興得嘴都合不攏,。三姐的公公身體不好,,每次我們?nèi)ニ寂阒覀冋f話,言語中全是對三姐的夸贊,。因為三姐在家是長嫂,,上有老人,下有小叔子和小姑子,,三姐一嫁過去就擔(dān)負(fù)起了家里所有的家務(wù),,從不抱怨。
后來聽說三姐要分家過了,,我們都很高興,,覺得三姐終于可以過上自己的好日子了,不必有過多的牽累,。
以后一年多的時間里三姐幾乎沒有回過娘家,一方面她忙著給自己安家,,另一方面,,因為老人孩子沒人照看脫不了身,還聽說三姐自己蓋了一處新院子,,箍了三孔窯洞,,那時我在外上學(xué),好幾年也沒去過三姐家,。
有一年春節(jié),,我終于有機會再一次去了三姐家。三姐的新家很寬敞,,盡管只有三孔窯洞,,但三姐卻收拾得干凈整潔,這是三姐和三姐夫在沒有請一個工匠的情況下一手打造出來的家,。三姐的公公一見到我大伯就拉著他的手哭,,他說把女兒嫁到他家受的苦太多了,他過意不去,,并不停地自責(zé)是他這把老骨頭拖累了三姐,。從老人的口中我們才知道,原來三姐一直給老人吃的是白米精糧,,而她自己總是在灶房里偷偷吃剩飯剩菜,、黑面糟糠,。那時候,三姐在我心中樹起了一座偉大的豐碑,。
就在三姐的日子稍有好轉(zhuǎn)時,,三姐夫不幸去世,這對三姐是沉重的打擊,,當(dāng)時兩個孩子還在上小學(xué),。我們都心疼三姐,擔(dān)心三姐的日子更不好過了,,但三姐仍舊咬牙堅持,,不管心里多苦多累,從來都不表現(xiàn)在臉上,。
我親愛的三姐,,生活給予了你太多的苦難,而你只是默默地做著自己應(yīng)該做的事情,。三姐讓我讀懂了人性的光輝和生命的厚重,,于是,我懂得了安靜,、懂事,、隱忍……